旧时划龙船的那些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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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4-08-30 04: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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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前长江找龙舟照片 资料照片

万里长江流过江津区127公里。江津是全国长江岸线最长的区县,因而在江津境内有许多非常知名的水码头,如几江、龙门滩、油溪、中白沙等等。旧时在这些地方每年的端阳节,都要开展划龙船比赛,这是当时最具特色的民俗活动。

年年过端阳,年年划龙船,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百姓的文化活动贫乏,文化需求单一。人们不具有开展多元的丰富的文化活动的条件。尽管当时过端阳划龙船溺水事件时常发生,但并不影响他们继续筹办次年的活动。

(一)

几江是江津最大的水码头。旧时每年的端阳节都是要组织划龙船比赛的。那时几江划龙船,主要由城里的商会来牵头,商会将其方案报到城厢区城守镇公所审批备案。

几江的龙船是分别属于做生意的各帮口。如划黄龙的属于米帮,划白龙的属于盐帮,划青龙船的属于煤炭帮,划太平龙的属于油糖帮。划镇江龙的最厉害,因为他们属于船帮,个个都是“水上客”……这些帮口都有财力,经费开支无问题,所以这个水上赛事办起事来十分有劲,竞争起来有如拼命,几江端阳节划龙舟船是江津规模最大、龙船最多的。

当时人们对于端阳节划龙船的输赢是看得很重的,所以每年都会有扯皮,有时争执太,就会闹到商会,商会本是“和稀泥”的组织,双方劝几句就叫走人,个都不得罪,两面讨光生。

于是就有的闹到镇公所的,镇公所又推脱到商会。说这是商会主办。总之,扯皮撩筋之事年年有,但年年过端阳划龙船之事还是不断。

(二)

位于长江西岸的油溪镇也是江津的大码头之一。油溪这个江边场镇的地形和地势很特殊,像一条卧在地上的大水牛。伸出长江的三个半岛好像水牛的三条长腿,大家叫它上嘴、中嘴、下嘴。民间传说此叫卧牛之地,难怪古代油溪曾叫游溪,有大黄水牛卧游水中之意。

油溪场上、中、下三嘴,有严格的各行各业的区别。上嘴油盐帮居多,较为富裕,属油帮盐帮。下嘴米帮云集,“土老肥”居多,属米帮。中嘴则为住家杂居,亦不属于那个帮口,比起上嘴和下嘴,要逊色几分。

油溪场过端阳划龙船也是多由商会主导。因油溪场地势分三嘴,上、下嘴是做生意的,所以在每年划龙船出银子时,中嘴的就没有上、下嘴的那么慷慨。

油溪场有龙船三条,由各个嘴分别主事办事。每年端阳节划龙船的结果传说如果是上嘴赢了,油盐便会相因。如果是下嘴赢了,米价就会便宜。只因中嘴什么也没有,故输赢都是空的,因而油溪人便编了一首歌来唱:

上管油盐下管米,

中嘴赢了空欢喜。

上、下嘴对输赢看得非常之重,办事的热闹与竞争之烈不下于城厢区城守镇的几江码头。凭良心说,真正赢了是不是确实会物价相因便宜,这个只有天晓得。

(三)

龙门滩过端阳划龙船有些与众不同。其它地方划龙船比赛“所抢之宝”是江中鸭子。而龙门滩划龙船比赛所抢之宝则是江岸街窗下的红绸。龙门滩人说:这才叫真正的划龙船抢红。

龙门滩是江津最有名的老街老场之一。龙门滩的龙船只有两条,老街划的是黄龙,新街划的是青龙。

龙门滩的两条龙船都有五丈多长,划位有32个,加上指挥(又称“喊招”)、锣、鼓、扳艄、铁炮等共40人。

端阳节这天,来自夹滩、刁家、罗坝、鹤山坪、麻柳等各场来看划龙船的男男女女,不绝于途,很快就把龙门滩约一里长的河边挤满。连官山、龙华街山坡上和每家临长江的晒楼窗口上都是人,山坡的大树上都爬满了。

江边两条龙船已坐满“划手”。划龙船是要吼号子的,江津各码头吼法不一样。龙门滩龙船的喊招(指挥)站在船头,左手抓龙冠子,右手朝天挥动:“啊——合——”

此时锣鼓齐呜,紧密不分地打出:“贡当,贡当……”全体划手随着大吼:“啊——合——!”

锣鼓又打出:“贡当!贡当!!贡贡当——”

喊招又喊:“摇子一齐下水哟荷——”

划手齐叫:“嘿嘿嗨哟荷——!”

喊招再叫:“哟荷呀荷——”

划手又齐叫:“嘿,嗨哟荷——”

锣鼓又打出:“贡当!贡当!!贡贡当——”

打起的锣鼓配合着划船的摇子,十分整齐。全体划手在喊招的口令下,拼命划浆,船行如飞。

两条龙船先在波宽浪急的长江中间转两圈,这可算初赛,不计成绩,两龙船的划手还可对船喊话。隔一段时间后,只听一声口令,两条龙船的喊招立即挥手,此时发船鼓令猛响,两龙船立即朝着前方江边的同一个方向拼命划去。

远远的前方是江岸,江岸上有一排房子,此时多个房窗里就会伸出五六尺长的红绸来,红绸在窗下飘扬。这表示龙船上的划手可以去抢,先抢到和抢得多为赢。

两龙船尾端处都有一名队员叫扳艄,是专门放火炮的。他早把火药筑好放在船尾。只要他用火一点,忽见白烟一冲,“嘣——”的一响,声震九霄,龙船就会忽然向前猛冲七八尺,在此输赢的紧急关头,划龙船的号子与划手的动作越来越快,锣鼓亦打得越来越急,原来的“贡当——贡当”之声现在变成“划——划——划——”的响声。

喊招此时一手紧抓龙冠,一手向着划手们左右挥舞,口中大叫:“划倒——划倒——划倒——”

划手亦跟着大叫:“划倒——划倒——划倒——”

河岸上几万观众亦在替划手们着急。老街居民希望黑龙能赢,新街民众则希望青龙不要输,他们个个都急眼。

龙船刚到岸,只见龙船头前排的一个划手飞身下船,拔脚如飞,岸上观众亦很知趣的忙自动让开一条路,好让划手跑向刚才挑出红绸的窗口去抢红。

有时划手要跑一百多两百公尺,才抢到红布,抢到红绸后包在头上,得意洋洋的回到船上,不过有时船虽先到,但因脚力不跑不快,给后面登岸龙船的人把红抢去。抢到红的人大都坐到后面去,把再抢红的机会让给人家。

所以有人又说:龙门滩过瑞阳既是划龙船比赛,又是短跑比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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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1年端午节,江津在几江码头组织开展的划龙船比赛。虽观众很多,但秩序井然,非法有序。林桂春 摄

(作者:庞国翔,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江津区作家协会主席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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